眼下即花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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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徐州來南京入職的時候，徐州云龍山的櫻花和海棠早已凋謝，而南京正初放著桃花和玉蘭花。早聽說附近方山定林寺的秋色最佳，我來得不是時候，但卻因趕上了春天，反而有“人間四月芳菲盡，山寺桃花始盛開”的驚喜，也給我的新工作添上了春的注腳。

剛入職時，教學工作并不太忙，我便起了“聞說雙溪春尚好，也擬泛輕舟”的心思。但天公總不作美，南方驚蟄一過，春寒就加劇，先是料峭微冷，給人一個警告，繼而雨季開始，淅淅瀝瀝、淋淋漓漓。我只能撐著一把傘，躲過教學樓前飄飛的雨，擋著天印湖上刮來的風——南京的春天給我的歡迎儀式似乎到此為止。

相比于北方，南方的雨慢條斯理但又連綿不絕。教室外朦朦朧朧的，好似蒙上了一層面紗。我盼著春雨快停，透過雨簾張望著遠處的山巒田野和近處的花草樹木，全部被籠罩在雨霧里若有若無。雨腳如麻難斷絕，我沒有“小樓一夜聽春雨”的恬淡，只擔心成片的二月蘭頂不住陰雨連綿，今年再也見不到陽光下那片紫色花海。

我來南京本就晚，只算趕上了半個春天，剩下的半個春天又偏偏被風和雨七手八腳地刮走、沖刷了去。風雨不作后，便急匆匆去看望我來時還未盛開的丁香、海棠，各色的花兒差不多被夾雜著沙塵的黃風吹得一干二凈，落花與黃沙卷在一處，再睜眼時天昏地暗，花海已消沉在黃沙之中。我暗自難過：春已經過去了。

林花謝了春紅，太匆匆！失望而歸的路上又下起了雨，我拿背包擋著突如其來的雨，匆匆趕回學校。到了三樓辦公室，泡上一杯熱茶，在走廊上向下觀望撐傘的學生。少男少女不急不慢徐徐而行，一朵朵顏色各異的傘花給灰暗的天地裝點出一抹亮麗生動的色彩。傘花，在雨霧中盛開，在車流人海中淡然悠然，不急不忙、從容有度。有幾人結伴而行，邊走邊聊，五彩繽紛的傘花在歡聲笑語中流動；若是一人獨行，擎一把傘，賞一路景，便多了幾分興致和灑脫；雨中也有兩人并肩而行，一路說說笑笑，美麗的傘花若即若離，搖曳著靈動和快樂的氣息。

來學校求職面試那天也下著雨，面試官問我為什么選擇做教師，回答完畢后我又補了一句“我喜歡學校的櫻花”。面試官笑著說“教書育人也像種花，認真負責才能桃李滿天下”。轉眼間，下課的人越來越多，樓下朵朵傘花聚成花海，蓬勃著青春的朝氣和魅力。我暗想，何必再四處找尋花海？花海就在眼下，也早已在我心里。

衣服被吹來的雨打濕了，我自語道：“衣沾不足惜，但使愿無違。”

（作者單位系南京工程學院）

《中國教師報》2023年05月17日第16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