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焦韓國“殺人預告” | 大象深度

大象新聞記者 李昌

留學韓國首爾的中國姑娘馮程近期極度缺乏安全感，網上頻頻出現的“殺人預告”，讓她不得不取消了一切需要外出的活動。

(資料圖)

據韓國警察廳國家偵查本部消息，截至當地時間8月28日上午9時，韓國全國共發現476條預告殺人的帖子，抓獲235名發帖者，其中23人被逮捕。原本被認為安全程度很高的韓國，最近怎么了？

首爾街頭常見全副武裝特警

“最近半個月的刷劇量，比過去一年還要多！”馮程對大象新聞記者故作輕松地表示，近一個月來網上頻頻出現的“殺人預告”，迫使她“非必要不外出”，躲在住處關好門窗后通過“閉關刷劇”來打發時間。

之所以小馮如此謹小慎微，是因為8月初韓國京畿道城南市書峴站發生無差別行兇事件后，網絡上便出現了大量“殺人預告”的帖子。

“事發后第二天，網上就出現20多篇‘殺人預告’，其中12篇把行兇地點定為首爾市區。”馮程表示：“人們在收到位置比較近的殺人預告后，也都會互相轉發，提醒注意安全。”

馮程告訴大象新聞記者，自己的朋友小艾就近距離接觸過“事發地點”。8月9日早高峰時，原本要搭乘地鐵的小艾，卻和很多其他乘客一樣被攔在了警戒線外。她詢問后獲知，站內疑似有炸彈，排爆人員正在里面排查。聯想到近期的“殺人預告”，小艾迅速離開擁擠在站外的人群，改乘公交車上班了。

盡管后來，馮程她們通過新聞獲知，疑似的爆炸物只是一個裝甜品的盒子。“這并沒有讓我們產生‘虛驚一場’的感覺，反而覺得是一個提醒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。”馮程表示，決定去留學曾有一個重要因素是，就是韓國被認為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國家，“而現在，街頭經常能看到全副武裝的特警，這種狀況讓我們感覺非常的恐怖。”

隨機殺人案讓暴戾情緒蔓延

那么，頻現的殺人預告是從何時開始的呢？

韓國當地時間7月21日，犯罪嫌疑人趙善在首爾新林站附近持刀隨機傷人，造成一死三傷。而這起隨機傷人事件發生后不到半個月，8月3日傍晚，韓國京畿道城南市盆唐區地鐵書峴站附近，22歲男子崔元鐘駕車撞傷4名行人后，持刀不分對象，無差別行兇，導致1人死亡、11人重傷、2人輕傷。該事件最終成為了韓國近年來最嚴重的無差別傷人案之一。

而隨著兩起隨機殺人案的發生，暴戾情緒似乎蔓延到了網上。7月24日，新林站案件發生后第三天，韓國網絡上出現了第一篇殺人預告，發帖者聲稱將在26日的新林站殺害20名女性，并附上了網購刀具的截圖。

盡管發帖人后來主動自首，表示自己是得知新林站事件后感到憤怒，因此才上傳了殺人預告。但隨后，殺人預告開始呈井噴之勢：“殺死加勒比海灣（當地水上公園）所有人后，我也要死”、“我要在安城網吧前行兇”、“今晚7時將在江南站殺死100人”……很短的時間內，韓國各地都成為了殺人預告上的“行兇目標”。隨后不久，中國玩家熟悉的韓國電競選手Faker，也收到了一則針對他個人的謀殺預告，此事也登上了微博熱搜。

馮程表示，“大家都被這種恐怖情緒包圍了，已經有人開始購買防狼噴霧、棒球棒等防身武器。”

孤立年輕人借機釋放不滿與戾氣

原本被認為安全程度較高的韓國，這是怎么了？河南省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王運慧認為，殺人預告的集中扎堆出現，與韓國社會的現狀密不可分。據首爾市政府今年的一項調查顯示，由于經濟增長率過緩、就業壓力、社會競爭、疫情等原因，在19-39歲的韓國青年里，約有4.5%的人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態。

“而最近這些事件里，兇手的共同點都是被社會孤立的、陷入負面情緒的年輕人。”根據警方披露的信息，駕車沖撞人群并持刀傷人的嫌疑人崔元鐘，中考沒能如愿考入名牌高中，便辦理了退學然后離家獨自生活；而首爾新林站持刀傷人案嫌疑人趙善，同樣被韓國媒體稱為“孤家寡人”，在接受警方調查時，他曾喊話，“我活得很不幸，我想讓別人也變得不幸。再怎么努力也還是過得不如意，所以殺了人。”

“正如前幾年的韓國電影《寄生蟲》里展示的那樣，社會的壓力直接傳遞到了年輕人身上。”國家級心理咨詢師、鼓勵咨詢師張都分析，在學校有高強度的學業壓力，而走出校門，年輕人們想要找一份薪資待遇能夠滿足需求的工作，只能留在首爾——由于虹吸效應，僅占韓國國土面積0.6%的首爾，居住了全國大概一半左右的人口，GDP占全國的20%以上。

“這種社會背景下，年輕人的上升通道，只有一根被設定好的‘獨木橋’。身處其中，人們只能痛苦而又壓抑的亦步亦趨。”張都表示：“而韓國近期井噴的殺人預告，毋寧說是一種集體爆發的反抗情緒，借此來釋放不滿與戾氣。殺人預告的頻頻出現，也給了人們不良的心理暗示，于是，那些社會斷裂紐帶的人，變成了隱藏在各處的定時炸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