問渠那得清如許｜歷時十年，河南這位90后為“紅旗渠犧牲第一人”立傳

大河報·豫視頻記者 陳朋沖

(資料圖片)

對于紅旗渠，相信大家都不陌生，對于它背后的修渠者，大家也往往是一個群像式的感受：十萬人，十年奮戰，削平山頭，開鑿隧道，硬是在太行山中修出一條人工天河。但宏大敘事的背后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，一段段歷盡悲歡、蕩氣回腸的故事。其中就包括紅旗渠英雄碑上鐫刻的第一個名字——吳祖太，他被視為紅旗渠首張藍圖的繪制者、工程技術的奠基者。吳祖太犧牲時年僅27歲，關于他的記載并不多，他短暫又令人追憶的一生值得被更多人看到。

從2013年到2023年，同樣是十年間，河南一位90后一直在努力把吳祖太的事跡寫成一本傳記，“這是對英雄的告慰，是對紅旗渠精神的傳承”。

圖片：紅旗渠青年洞 圖源：紅旗渠?林慮山風景名勝區管委會

紅旗渠的先行者犧牲在了修渠一線 60年后一名90后為他寫傳記

今年29歲的秦晨凱，自小在林州長大，他的爺爺就是紅旗渠的修建者之一。秦晨凱小時候常聽到紅旗渠建設中的一些故事，不過他真正對紅旗渠產生強烈的探究欲望，并將其作為未來工作生活的一個重要內容，還是在大學時候。2013年，秦晨凱19歲了，上大學后的第一個暑假，他在林州古玩市場發現了大批的修建紅旗渠時的資料，素來對歷史很感興趣的他，深深地被吸引了。此后他經常往這類古玩舊貨市場跑，陸續又認識了不少當年參與修建紅旗渠的老人。在他們的講述里，吳祖太這個名字經常被提到。紅旗渠“山碑”上鐫刻著81位英雄的名字，其中排第一位的便是他，被稱為“紅旗渠犧牲第一人”?！按蠹覍亲嫣挤浅涯?，他對紅旗渠的工程影響非常大，是引漳入林工程首張藍圖的繪制者，也是工程技術的奠基者、建設工程的先行者?！鼻爻縿P說。圖片：吳祖太（前排左一）與原安陽專署水利科同事合影 于鑫/攝

紅旗渠總干渠勘測選線工作是吳祖太和他的同事們完成的，當時他負責設計工作。之后，吳祖太帶著同事攀登了數百座高山，跑遍了100多公里的濁漳河，攻克了一系列難關，完成了紅旗渠工程第一份設計藍圖，“一圖引領十萬軍”。我們后來熟悉的紅旗渠渠源、渠首攔河壩、青年洞、空心壩、分水閘等關鍵工程，都是吳祖太主持設計的。

1960年3月28日，吳祖太在改進王家莊安全洞設計方案時，冒險察看洞口險情時遭遇洞頂坍塌，犧牲在了紅旗渠建設一線，年僅27歲。

令人痛惜的是，一年前，吳祖太的妻子因為在鐵路邊救一名過火車鐵軌的學生而犧牲，此時距他們結婚不過100天左右。漸漸地，秦晨凱對這位年輕的英雄產生了好奇：他背后還有多少沒有挖掘的故事？在查詢資料時他還注意到，許多現存的資料往往銜接不上，經常有后來人的推斷在其中，甚至有相悖之處。

最終，秦晨凱萌生了一個念頭，給吳祖太寫傳記，“把脈絡還原，這是一種精神的傳承，是對英雄的告慰”。

圖片：吳祖太因公犧牲的相關資料 于鑫/攝

紅旗渠沿線村鎮他幾乎走遍 收集到2000份珍貴資料

寫一本傳記可不是容易事，尤其是對于一個并沒有太多記載的年輕逝者。秦晨凱先是從《紅旗渠志》中去扒拉，遍尋當年的修渠親歷者，同吳祖太有接觸的老人們。吳祖太出生、上學、參加工作后的一個個軌跡，規劃建設紅旗渠時曾到過的一個個地方，他一處一處地搜尋，用腳步一一丈量，一點一點地拼接、還原當時情狀。圖片：關于紅旗渠工程的資料圖 秦晨凱供圖

他前往吳祖太的老家原陽縣白廟村，村民對這位60多年前逝去的同鄉并沒有多少認識，不過他從吳祖太的外甥楊根成那里，得知了吳祖太妻子薄慧貞的老家地址，趕赴那里見到了她的哥哥薄慧善，雖然吳祖太犧牲已經很久遠了，他們依然保存著吳祖太夫妻的訂婚照片，吳祖太的畢業證、工作證件等，這些都成為很寶貴的資料。

后來又經過輾轉介紹，得知吳祖太曾寫過一篇個人傳記，內容數千字，可以對前期收集到的內容進行校正。

吳祖太上學時的檔案，當年老師留下的寥寥記載，生前好友，修渠時經常交流探討的技術人員李天德，參與搶救吳祖太的醫生護士李青蘭……隨著尋訪的深入，吳祖太的生平越來越清晰了。

圖片：秦晨凱采訪紅旗渠特等勞模李天德 秦晨凱供圖

秦晨凱算了算，近5年來自己開車跑了13萬公里，渠道沿線、親歷者的資料收集了2000多份。2020年，他正式執筆撰寫傳記。尋訪資料難，寫書更難，這對文學素養、文字功底及邏輯結構等都是一種考驗。怎么辦？修渠是一點一點地開鑿，寫書亦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，沒有半分輕松。

起初是興趣 后來當成事業 再以后就是堅持了

紅旗渠修建歷時十年。吳祖太的傳記書寫，從籌備到基本完工，也用了十年。開始做這件事時，秦晨凱還是河南工業大學設計藝術學院就讀的一個本科生，如今他已經是一位研究生了。

圖片：吳祖太傳記的文稿 于鑫/攝

很多人問，一件事堅持這么多年，動力是什么？

秦晨凱說，起初是興趣，之后是真正當成一件事業，再后來就是堅持了。回憶這些年，他偶爾感覺孤獨，“自己為此花費的時間，幾乎把業余時間都花在了這件事上，課程也是能調整的就調整，經常在山里面一住很多天，就為了拿到第一手資料?！?/p>

這個過程甚至帶有很多不確定性。他描述，“就像一頭牛在拉車爬坡，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樣的坡，可能是艱難險阻。退下來可能就前功盡棄，甚至重重跌落。過了這道坡，又不知道下個坡是怎么樣，但必須往前”。當然，也收獲了很多很多。

吳祖太犧牲時，老家白廟村村民對他的印象很模糊，而今隨著吳祖太被越來越多人熟悉，家鄉人為此自豪，“我們這兒出了一位英雄人物”。從“無名”到有名，秦晨凱和很多人都起到了重要作用。

圖片：黃河水院的大學生紀念吳祖太 秦晨凱供圖

這也是再學習再教育的過程。跟紅旗渠的建設者交流時，他們都認為修紅旗渠就是件理所應當的事，應該為后代做的，并沒有把它當成豐功偉績，同時他們化苦為樂的精神尤其讓人難忘。比如，講述修渠現場吃飯條件，“早晨糠，中午湯，晚上稀飯照月亮”，意即當時的食物供應量非常少；講述工地住宿條件艱苦， “天當被，地當床，虎口牙中度時光”。還有“神仙鋪”，指的是山腰險峻，夜晚收工時住在這兒，這是神仙都到不了的地方，我們要去??；凡此種種，很感染人。

目前正與出版社對接傳記出版 后續還將出品紀錄片和話劇

秦晨凱現在很忙。

關于吳祖太的傳記他已經寫到了15萬字，目前正和河南一家知名出版社洽談出版事宜。同時，他也在對書稿進行一遍又一遍校正，把新收集到的素材補充進去，力求精準地描摹當時情狀。傳記采寫過程中，河南工業大學、黃河水利職業技術學院兩家高校給予了很多支持，他也不間斷地進行紅旗渠精神的相關展覽。在原陽縣委縣政府等支持下，關于吳祖太的紀念館已經建成開放，目前已經有170家單位組織員工前去，聆聽吳祖太的英雄事跡。

團省委、省教育廳等，也關注到了秦晨凱。在紅旗渠精神傳承活動等一系列活動中，他面對鏡頭分享感受。

圖片：秦晨凱的事跡也逐漸被更多人了解 于鑫/攝

對于吳祖太，秦晨凱有一種很強的認同感，“他作為一位剛畢業的大學生，能到一個山里頭，將所學發揮到極致，對當地做一些十分有益的事情，值得現在大學生學習，腳踏實地地做出一番事業”。目前，秦晨凱正在拍攝一部關于吳祖太的紀錄片，他還計劃與省內一所高校合作，出品關于吳祖太的話劇，展現他如何以水利專業知識造福群眾。對于紅旗渠精神傳承，對于吳祖太事跡的進一步傳播，秦晨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，也一直在路上。

責編:王時丹 | 審校:張翼鵬 | 審核:李震 | 監制:萬軍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