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蘇書法大會：揚州八怪的字有多怪

見于巖畫、刻于甲骨、鑄于鼎盤、書于竹帛。最近，一檔名為《中國書法大會》的節(jié)目備受關注。

古往今來，一代代書法家用筆墨記錄時代，用書法傳承文化，留下了很多流傳千古的經(jīng)典名作。王羲之《蘭亭集序》、懷素《自敘帖》、王珣《伯遠帖》、蘇軾《黃州寒食詩帖》、米芾《蜀素貼》…… 一位位大家的作品在節(jié)目中亮相，著實震撼人心。

而如果舉辦 " 江蘇書法大會 "，不得不說起的便是 " 揚州八怪 "。他們是一群活躍于雍正、乾隆年間的揚州書畫家。因為在藝術上不隨時流、風格獨具，又相互影響、和而不同，因而被冠以 " 怪 " 名，名揚天下。

(資料圖)

晚清時，李玉棻在《甌缽羅室書畫過目考》中，將金農(nóng)、黃慎、鄭燮、李鱓、李方膺、汪士慎、高翔、羅聘稱為 " 八怪 "。

翻閱《江蘇文庫 · 研究編 · 江蘇書法史》你會發(fā)現(xiàn)：

人如其字，字如其人，揚州八怪的字，真的很怪。

進入正題之前，我們先來做個 " 怪題 " 小測驗。

（一）鄭板橋

△鄭燮《自作詩》

初看這首《自作詩》，可能會覺得通篇大小參差，疏密相間，像亂石鋪街。

字的結體比較 " 怪異 "，多采用篆隸寫法，字呈扁形，而用筆又仿效黃庭堅，略帶抖動。

可組合在一起，卻是非常自然和諧。有篆書之圓轉厚重，又有行草書之瀟灑奔放。

想必，寫下這幅字的人，也應是極瀟灑、極穩(wěn)重的一個人。

這個人叫鄭板橋。

他可能是 " 揚州八怪 " 中名聲最大的一位，原名鄭燮，字克柔，號板橋，江蘇興化人，祖籍在蘇州。

康熙年間的秀才、雍正年間的舉人、乾隆年間的進士，鄭板橋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。

他原先在山東為官，結果因為請賑得罪了豪紳，被誣貪婪，摘掉了烏紗帽。

他也不惱，回到揚州繼續(xù)賣畫為生，一身好風骨，有 " 三絕詩書畫 , 一官歸去來 " 之美譽。

（二）金農(nóng)

△金農(nóng)《惡衣非佛七言聯(lián)》

這幅字看起來是不是很 " 大氣 "？蒼古奇逸，魄力沉雄，用筆圓潤，線條沉厚樸實，結構嚴密，大巧不工。

這種字也被人稱為 " 漆書 "，因其筆畫方正，棱角分明，墨色烏黑光亮，猶如漆成。

再看寫的內(nèi)容，" 惡衣惡食詩更好，非佛非仙人出奇 "，講的是人生追求，頗有禪機。

寫下這幅字的人，用筆率真，自帶蒼勁古拙的氣質。

這個人叫金農(nóng)，他早年求學于何焯門下，博學多才，工于詩詞書畫，精于鑒賞，其收藏金石文字多至千卷。

他看不慣當時靡弱的帖派書風，寫了這樣一首詩：

會稽內(nèi)史負俗資，字學荒疏笑騁馳。恥向書家作奴婢，華山片石是吾師。

（三）李鱓

△李鱓《七言詩四首軸》

這幅字初看很有顏魯公的味道，勁健雄強，樸拙渾厚，極具個性。

用筆之果斷，縱橫馳騁，不拘泥于繩墨，線條硬朗，字形大小錯落，欹側相間，章法緊密，給人以很強的沖擊力和形式感。但無拘無束中，似乎能看到作者胸中郁悶之氣。

這幅字的作者叫李鱓。

他當年做過康熙的宮廷畫家，深受賞識，受命跟花鳥畫家蔣廷錫學習花卉。

但這個人也比較有個性，他不愿受正統(tǒng)派畫風束縛，后被排擠出宮廷。

他也看不慣官場的是是非非，在地方做官時，負才使氣玩世不恭，又得罪了人。

一來二去，賣字去也。

（四）汪士慎

△汪士慎 《行書十三銀鑿落七古歌卷》

這幅字來自名作《行書十三銀鑿落七古歌卷》。透著紙面，便可感受到運筆的清勁爽朗，生動有致。

筆法之精妙，既具隸書筆意，又具畫意，于平和舒展中透出一種毫無煙火氣之境界。

這大概和作者汪士慎那種與世無爭的佛家思想有密切的關系。

汪士慎因排行第六，人稱 " 汪六先生 "。汪六先生一生清苦，惟嗜茶如命。他晚年雙目失明，但仍執(zhí)筆揮寫，可敬可佩。

阮元《廣陵詩事》評價他說：" 巢林老而目瞽，然為人畫梅，或作八分書，工妙勝于未瞽時。"

可謂盲于目，不盲于心。

（五）高翔

△高翔《隸書陶潛飲酒詩軸》

不賣關子，這幅字是 " 揚州八怪 " 之一高翔的手筆。

說起高翔傳世的隸書，有兩種風格：一種用筆飄逸、章法疏朗，另一種用筆圓厚、章法茂密。

他行筆略帶草意，字形偏長，結字中又喜用篆法，使人感覺到至情至性中帶有飄逸之美。

高翔恰好也是這樣一個人。

高翔字鳳崗，號西唐，又號樨堂，一作西堂，終身布衣。

他與石濤亦師亦友，二十歲時，石濤歿，高翔每歲春掃其墓，至死弗輟。

同時，他還與金農(nóng)、汪士慎為友，關系甚洽。

（六）黃慎

△黃慎 《送汪瞻侯歸姑蘇詩軸》

這幅字太有個性，奔放流暢，用筆枯勁，字形多變，搖曳多姿。

你會發(fā)現(xiàn)，字與字間少連帶，但筆斷而意連，依靠字形變化使上下相連，使得通篇氣象宏大。

這就是黃慎的氣概。

黃慎字恭壽，一字恭懋，號癭瓢子，又號東海布衣。其少年喪父，家境貧寒，不得不拜師學畫謀生。

到了十八九，他寄居僧舍，白天作畫，夜間在佛光明燈下刻苦讀書，技藝大進。

三十八歲時，他來到揚州，定居于此，靠賣畫為生一過就是十年，不知老之將至。

（七）李方膺

△李方膺《梅花圖》（局部）

比起上面聊到那幾位，李方膺流傳下來的書法作品較少，我們更多看到的是他題畫的字。

李方膺的字，越到晚年寫得越恣意，直筆縱橫，方折筆見多，從心所欲而不逾矩。

我們能從中看到他性格剛正、硬漢的一面。

李方膺出身官宦之家，曾任樂安縣令、蘭山縣令、潛山縣令、代理滁州知州等職，為官時 " 有惠政，人德之 "，后因遭誣告被罷官。

去官后，他來到南京借園，自號借園主人。但是硬朗的性格，至死未變。

（八）羅聘

△羅聘 《行書八言聯(lián)》

作為 " 揚州八怪 " 中最年輕的一位，羅聘是一個非常傳奇的人。同時他也是我們前文提到的金農(nóng)的入室弟子。

羅聘的字畫筆力非凡，清奇、生冷，《清史稿》稱他是 " 畫無不工 "。

別人擅長畫個花鳥山水，畫個世情百態(tài)，他的代表作八幅《鬼趣圖卷》，以夸張手法描繪出奇異怪譎的鬼怪世界，震驚了畫壇。

可在清奇、生冷的背后，我們亦可以看見他熾熱的內(nèi)心。

他與才女方婉儀琴瑟相合，結為連理，雖然生活不是那么富裕，但是吟詩作畫，過著令人艷羨的日子。

清代的蔣士銓曾經(jīng)寫過這么幾句話：

" 兩峰為夫，白蓮為妻。男能紹詩書，女有芳淑儀。一家仙人古眷屬，墨池畫盞相扶持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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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現(xiàn)代快報 + 記者 王子揚 王凡

視頻攝制 | 現(xiàn)代快報 + 記者 牛華新 蘇蕊 邱驊悅

來源：江蘇文脈